2020年8月28日星期五

大時代下經營小生意的樓梯底舖~




樓梯底舖 


香港在1950至1970年代有很多樓梯底舖。
那時香港仍有許多層樓高的唐樓,
這些唐樓大多沒有升降機,
入口只有一個朝向街道的樓梯口。
許多樓梯口都有一個樓梯底的斜天花頂空間。
這個斜天花頂空間非常狹小,
位於樓梯底部,大約只有一般樓梯的寬度,
面積僅有五六十平方英尺,
通常無法容納多於一個人;
人站著也進不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但這些樓梯口多面向行人街道,人流旺盛,
用作舖位,
顧客光顧起來也非常方便。
由於空間狹小,
租金一般較其他大地舖低很多,
非常適合只需要一個小空間運營的
小生意或小買賣。
因此這些樓梯底空間都被業主好好利用,
轉租為小舖。

以前香港百業興旺,開一個小舖可以做萬種生意,
冷門的、熱門的生意都有。
例如磨刀和剪的、水電維修、修理鐘錶、
配鎖配匙、賣家居用品和風味小食等。
我家也經營一個這樣的樓梯底小舖。
我在小學和初中時也幫爸媽看
經營一個樓梯底舖的小生意,往往能養活一家人。

到了1970年代末,開始有很多唐樓被拆卸重建。
新建的樓宇已不再有這些樓梯底舖。
樓梯底舖現在急劇減少,
現在只在有較多未拆唐樓的區域才能見到。

我家經營的樓梯底舖在唐樓未拆卸前已經結束經營,
主要原因是父母年紀已介退休之齡。

但無論如何,那時候做小生意相對容易。
現在要做小生意,
很難找到合適的小舖。
如果談到樓上舖或劏舖,
它們的街道人流量都比不上樓梯底舖。






2020年8月14日星期五

住板間房的幼兒歲月~



1960年代流行的板間房

我出生至三歲時,
一家五口住在板間房。1
960年代初的板間房是什麼樣的呢?
當時有些業主將單位改建成多個板間房,
分租給多位租客。這樣做的目的是降低每個單位的租金,以滿足無法承擔高租金的租客需求。
當時流行的房板配有透光玻璃,
以便為板間房容易採光。
但同時也要提高房間的私隱度,
透光玻璃上鑄有密緻的凹凸花紋,
以防止清晰的光影透視。

1960年代流行的板間房板透光玻璃花紋

間出來的板間房多是方型的,
以有效使用單位面積及安拆房板。
租客要共用廚房廁所。
以上的資料是那時的板間房的一般情況。
我對我以前住在住板間房的情景一點記憶也沒有。
據母親說,單位業主將單位用板間開幾個板間房,
租給幾個家庭居住。
若不是我問起,
母親都不想回憶那段日子,
因為居住條件太惡劣。
業主的單位在頂樓,
無論甚麼天氣,
房內都酷熱難熬。
所以很多時到夜晚,
母親都喜歡帶我們到天台透透氣,
待到睡覺才回房。
我反而對天台的情況有小小記憶,
在黑夜抬頭看到一個圓圓的月亮的情景,
還隱隱約約的留在腦海。


後來爸媽成功申請公屋,
我也搬離我的幼兒歲月的板間房的我的第一個家。
母親說,我們的幾個板間房鄰居家庭,
後來都先後“上樓”,
住進不同類型的公共房屋。

住板間房的,
自然希望將來有機會更上一層樓,
住進公屋居屋。
六十年代的香港,
那時沒甚麼堂皇冠冕的所謂房屋政策。
總之住板間房的申請上樓,
合資格的就排大隊上樓,
而且是好有希望又真有機會的呢!

* * *

到了二十一世紀的香港,
沒有人再用上述房板間出板間房了。
但取而待之出現了很多劏房。
劏房在名稱及形式上都不同板間房。
但其本質一樣,
一樣是很多人負擔不起住屋支出,
只能住在一個超壓縮了的居住空間。
所以,
現在也不需要堂皇冠冕的所謂偉大房屋政策。
總之住劏房的申請上樓,
合資格的就排隊上樓。。。
最好是有希望又真有機會的就是德政!

1960年代流行的板間房透光玻璃花紋。
所劃分出來的板間房多是方形的,
以有效利用單位面積和安裝房板。
租客需要共用廚房和廁所。
以上是那時板間房的一般情況。

我對以前住在板間房的情景毫無記憶。
據母親說,單位業主將單位劃分成幾個板間房,
租給幾個家庭居住。
如果不是我問起,母親不願回憶那段日子,
因為居住條件非常惡劣。
業主的單位位於頂樓,無論天氣如何,
房內都酷熱難耐。
因此很多時候,母親喜歡在夜晚帶我們到天台透透氣,
直到睡覺時才回房。
我對天台的情況卻有一些模糊的記憶,
在黑夜裡抬頭看到圓圓的月亮的情景,仍隱約留在腦海中。

後來爸媽成功申請了公屋,
我也搬離了我的幼兒時期的第一個家。
據母親說,我們的幾個板間房鄰居家庭後來都先後“上樓”,
住進不同類型的公共房屋。
住在板間房的人,
自然希望將來有機會更上一層樓,
住進公屋或居屋。
六十年代的香港,當時並沒有什麼堂皇冠冕的房屋政策。總之,住在板間房的人只需申請上樓,合資格的就能排隊上樓,而且是有希望且真有機會的!

到了二十一世紀的香港,
已沒有人再用上述方式劃分板間房。
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劏房。
劏房在名稱和形式上與板間房不同,
但其本質相同,都是許多人無法負擔住屋開支,
只能住在超壓縮的居住空間。
因此,現在也不需要堂皇冠冕的所謂偉大房屋政策。
總之,住在劏房的人申請上樓,
合資格的就能排隊上樓。
最重要的是要有希望和真正的機會,
這就是最好的政策!

2020年8月2日星期日

好聽的音樂也可以讀~

音樂一週, No337,11 September 1981,





我在初中時開始聽流行曲,
那是1970年代初。
我發現中學生的主要潮流是聽歐西流行曲。
當時非常受歡迎的歌星和樂隊包括:
The Beatles、The Bee Gees、
The Carpenters、Elton John、Simon & Garfunkel、
Jim Croce、Don McLean、Cat Stevens、
John Denver、The Eagles、America、
Pink Floyd、CSNY、Joan Baez、
Bob Dylan、Stevie Wonder 等。

聽這些歌算是追上潮流,但這只是大眾潮流。
有時我會從一些電台音樂節目或其他地方聽到一些冷門音樂,
這些音樂非常對我的胃口。
我便發覺,在大眾潮流和流行榜之外,
其實好聽的歌還有很多。

《音樂一周》(MUSIC WEEK)於1975年中以小報
(半份報紙大小)形式出版,每星期五出版,
專門推薦各種音樂,
但主要以偏門的搖滾音樂為主。
周報中提到的外國樂隊、
歌星及歌曲我大多不認識,
但《音樂一周》的內容非常廣泛,
我總能找到一些適合自己的音樂文章來閱讀。
那時我很喜歡聽非主流音樂,
因此也定期購買來閱讀。

裡面有許多作者寫文章介紹音樂,
文章寫得很感性,宛如抒情散文,
因此成為我的閱讀對象。
因此我感覺到,
好聽的音樂同樣可以通過閱讀來欣賞。

我閱讀《音樂一周》的年代主要是在
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中。
那時日本流行音樂席捲整個亞洲,
我特別喜歡閱讀《音樂一周》介紹
日本流行音樂及潮流文化的文章,
以及專欄和樂壇人物的訪問,
內容詳盡深入,提供了很多第一手資料,
成為報導日本潮流文化的先驅。

那時《音樂一週》還舉辦本地及外國樂隊的音樂會,
我就是通過《音樂一週》認識了
本地搖滾樂隊Ramband。
在1980年代初,
我和同樣喜愛搖滾音樂的同學去過
香港大會堂看Ramband的演唱會。
那是我第一次購票看演唱會;
也是我第一次踏入香港大會堂觀看節目!

後來我成為上班族後,開始少聽搖滾音樂,
也少看《音樂一週》了。
那時香港的搖滾音樂熱潮也正在減退,
廣東歌成為流行音樂的主流,
而週刊的主持人也要移民,
紙媒版的《音樂一週》最終於1997年停刊。

(現在可以在Facebook上查看《音樂一週》,
在那裡,好聽的音樂不僅可以閱讀,還可以聆聽!)

2020年7月28日星期二

失落的逛實體書店的開心經驗

辰衝辰衝書店 Swindon Book Co. Ltd.


讀中學年代,開始喜歡看書,
自然也喜歡逛書店。
家住深水埗區,整個區祇有很少書店。
我常去的是在青山道的一間小型書店“學生書店”。
那裡有賣繁體書和簡體書的。
我多買簡體書,
因為書價較平宜。
例如一本有100多頁的簡體書書,
只賣港幣幾角錢。
而一本有100多頁的香港出版的繁體書的書價,
一般高兩三倍至約港幣兩三塊錢。
這所“學生書店”是一間小書店,
只賣內容普及的大路書。
要買其他書,我就要坐車到旺角或尖沙咀區。
旺角有很多書店,舊書攤及樓上書屋,
我買的多是香港及台灣出版的中文版的文史哲課外書及
學校教科書及參考書。
若要買英文書外文書,
就一定要到尖沙咀的海運大廈內的辰衝書店及
九龍尖沙咀樂道的辰衝書店了。 
辰衝書店內有很多英文版的美術及設計書,
價錢很貴,一般都要港幣幾十至幾百塊錢一本。
於我,這些新書在那時是
窺看外國世界美術新潮的一個方便窗口。
有時看到一兩本好想看的書,
緃使價錢高的都會買來看。

後來入了大學,因課程需要,
我仍常到辰衝買英文教科書。
但入職場後少看書了,於是也很少逛書店了, 

到科技進步到電子書都普及化後,
看實體書的人越來越少了;
而仍想看實體書的人,又可去網上書店購買!
於是更少人逛實體書店了。
由於市場萎縮,很多實體書店都先後結束營業。
幾個在1990年代經營得很好的連鎖書店大品牌包括
PAGE ONE(葉壹堂)及大眾書局(Popular) 
都於2000年代前後倒閉。
本來以為辰衝圖書這間老牌書店,
能夠在一個急速萎縮的實體書店市場繼續生存下去,
但她也終要在2020年中結業,
改為網上經營。

逛書店其實是一個很好的節目,
我逛書店很少空手而回,有時更更滿載而歸的,
是生活的一個小確幸。

現在要逛書店,少了選擇。
又是那句說話:“沒有了,才懂得珍惜”。

在中學時期,我開始喜歡看書,
自然也喜歡逛書店。
我家住在深水埗區,整個區域只有少數書店。
我常去的是青山道上的一間小型書店,名叫‘學生書店’。
那裡同時販售繁體書和簡體書。
我多買簡體書,因為其價格較為便宜。
例如一本100多頁的簡體書,價格只需幾角港幣。
而一本100多頁的香港出版的繁體書,價格一般高出兩三倍,
約需港幣兩三塊。
這間‘學生書店’主要販售一些內容普及的大眾書籍。
若要買其他書,我就得坐車到旺角或尖沙咀。
旺角有許多書店、舊書攤及樓上的書屋,
我主要購買香港及台灣出版的
中文版文史哲課外書、學校教科書及參考書。

若要購買英文書或外文書,
就必須前往尖沙咀海運大廈內的辰衝書店,
以及九龍尖沙咀樂道的辰衝書店。衝書店裡有許多英文版的美術及設計書,價格不菲,一般需要幾十至幾百港幣。
對我來說,這些新書成為窺探外國美術新潮的一扇方便窗口。
有時看到一兩本非常想看的書,即使價格較高我也會購買。
後來進入大學,因為課程的需要,
我仍然經常到辰衝購買英文教科書。
但進入職場後我少看書了,因此也很少逛書店。

隨著科技進步,電子書逐漸普及後,
看實體書的人越來越少,
而仍想看實體書的人則可以選擇網上書店購買。
因此,更少人會逛實體書店。
由於市場萎縮,許多實體書店相繼結束營業。
幾個在1990年代經營良好的連鎖書店品牌包括:
PAGE ONE(葉壹堂)和大眾書局(Popular)
都在2000年代前後相繼倒閉。
原本以為辰衝圖書這間老牌書店能
在急速萎縮的實體書店市場中生存下去,
但她最終在2020年中結業,轉為網上經營。

逛書店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活動,
我逛書店很少空手而回,
有時甚至滿載而歸,這是生活中的一種小確幸。
現在逛書店的選擇變少了。
正如那句話所說:‘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2020年4月10日星期五

文藝少年的初戀回憶

那是一白話文言淡入淡出的學習時光。

剛升讀中學一年級時,
才驚覺我的這間英文中學,
除了中國語文科及中國歷史科,
所有科目都是用英語教授的。
我的英文底子不厚,
升入中學一年級的大部分時間,
聽不明老師同學用英文說的話。
其實要快一點追上英文水平,
應該多接觸英文,多聽,多寫,多講,
是學習一種語言的最有效法門。
但那時可能基於逃避心態或心理報償原理,
我那時反而多讀了中文書,
因為我看似讀得懂,感覺良好呢!

那時的中國語文科,是以文章為教學單元。
通過文章,學習語文及文學知識。
中一的中國語文科,共有四五十篇中文文章。
一半是中國古文(文言文),一半是白話文。
我跟著課文內的文章,找有關連的書來看。
但我對中國古文沒興趣,對我來說很難讀出興趣,
因為一邊讀,一邊要查註釋或查字典,很令人洩氣。
我看的多是白話文。
書的作者包括魯迅,老舍,茅盾,巴金,朱自清等。
課餘看了很多他們的小說和散文。

其實回到1910年代初,
中國文字仍主要用文言文的。
但到了1915年,
有人發起了一個「反傳統、反孔教、反文言」的
思想文化及文學革新的「新文化運動」。
及後在1917年,
胡適在《新青年》刊物上發表了《文學改良芻議》一文,
明確主張以白話文代替文言文。
1918年,
魯迅在《新青年》刊物。
發表第一篇白話文小說《狂人日記》。
之後,很多作家在不同刊物發表了很多
白話文文章及文學作品,成為一股風潮。
終於在1920年,
政府教育通令國民學校採用的國民小學國文教科書,
不再使用文言文而改用白話文。
白話文也從此成為官方語言。

原來中國語文科選的白話文,
是「新文化運動」運動中的「白話文運動」之後才出現,
多是在1920-40年代間發表,
經過了二三十年時間的過濾篩選出來的優秀白話文文字創作。

對於那些身為成年人的中一語文課程制定者,
這些白話文大概是與他們同代的作家的創作,
對他們來說仍是很"當代"的文學作品。
但對於我們這些十一二歲的中一學生,
感覺上這些二三十年前的文章已經是古遠前代的創作,
因為它是我們的年齡三四陪年月的過往時光的事物了。
我們這些開始踏入青春期及反叛期的新生代,
不禁會問,為何中國語文科沒有選入一些“有時代氣息”的,
適合我們這些十一二歲人讀的"當代”的文學作品呢?

看多了這些反映民初生活的文章,
漸漸想看多些有時代氣息的當代文字內容。
香港那時有很多雜誌刊物及單行本,
各自讓當代作者發表文字創作。
當代文藝月刊 及 高原出版社單行本

其中由徐速主編的《當代文藝》月刊,
是一本園地公開的純文藝雜誌,
刊登的都是當代香港及至東南亞作者的新作品,
很有時代感和生活感;
加上它以“當代”命名,對我特別有吸引力。
我每期都有購買追看,
直至它在1979年4月停刊。
我也有看結集《當代文藝》的文章的單行本,
原因也是想看較有時代感和生活感的當代文字創作。
其中我最喜愛閱讀的一本文章結集單行本是一書兩册的《初戀》,這是一本《當代文藝》以初戀為的
徵文比賽的入圍文章的結集,
其中有些文章描寫的初戀很有當代感,很易投入。
記得有一入選文章被改編成電視單元劇,
我知道時很是激動,因為好像有人分享著我的初戀秘密呢!

其實,在香港的1960年代,

文言文和白話文仍然存在於兩個平行時空的:
作為日常運用的文字,文言文和白話文都仍然通用,
大一輩的人很多能滿口詩詞歌賦,
寫的仍是之乎者也。
後一輩的人講與寫的多是白話文,
甚至是廣東口語了。

到了1970年代開始,
我們親眼看著文言文和白話文的此消彼長:
政府公文開始不用文言文而改用白話文了,
小學學科那一科教學生用文言文寫信的“尺牘”科,
也被取消了。
到了1980年代,
已經很少人會用文言文作為日常運用的文字了!

現在你試一試說句“不食嗟來食”,
看看有幾多人,明白你說甚麽?

2020年4月1日星期三

李鄭屋村與蘇屋村拍住上


李鄭屋村與蘇屋村

我家在1962年入住蘇屋村,
那時我只有三歲。
在這裡,我度過了整個童年。

蘇屋村獨具一格,位於山邊,依山而建。
這裡共有十六幢十多層高的大廈,
有些建在平地,有些則坐落在山坡上。
樓宇之間設有各種公共活動空間,如花園、遊樂場和球場等。
所有樓宇設施由矩陣式的車路、行人道和樓梯連接在一起,
整體來說,這裡是一個多變的活動空間。
對於小孩來說,上山下坡,到處都是可以探索的神秘世界,
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秘密基地。
住在屋村的小孩,只要開始學會走路,就會往外跑。
那時,每戶的小孩有三四個,甚至多至七八個都是很尋常的。
怎麼能讓家人擠在狹小的家裡,
而不出去享受海闊天空的空間呢?
街外有的是玩樂設施和玩伴。
那時的玩伴非常多,都是住在各單位的小孩,
意氣相投的就聚在一起玩。
根據個人的活動能力,
一般小孩最初的活動範圍是在
自己住的那棟大廈的各層樓梯、電梯、消防房和公共遊樂空間等。
然後就遍遊整個蘇屋村的草地、花園、遊樂場、
行人道、車道和球場等。
再大一點或更加野性,就會跑到
村後的山坡、水澗和排水道等。
再大一點、更加大膽,
則會跑到村外的其他村莊活動,
蘇屋村最近的鄰村就是李鄭屋村,

那裡有一些遊樂場和球場,
還有許多小店鋪和小食肆可供光顧。
為什麼要說要大膽一點,才敢跑去李鄭屋村玩呢?
李鄭屋村比蘇屋村稍早於1950年代末建成,
有19座七層大廈,居住環境比蘇屋村更加擁擠,
單位內沒有廚房和廁所。居民多數長時間待在屋外,
村內到處都是人。
從我們小孩的視角看,李鄭屋村街上流連的小孩更多。
但在他們眼中,我們是村外人,這一點大家都能感受到。
如果不是為了到李鄭屋村內的某些店鋪買東西
(例如我會去那裡的一間專門賣紙鷂線轆的店鋪光顧),
我是不敢隨便跑進李鄭屋村內遊玩的,免得引起紛爭。

這樣看來,蘇屋村和李鄭屋村確實是兩個非常不同的屋村吧!
就屋村的類型來說,確實有很大的不同:
李鄭屋村是當時徙置事務處為了
1953年深水埗石硤尾木屋大火的災民而
快速興建的七層徙置大廈之一,設施較為簡陋,
居住單位內沒有獨立廁所或廚房。
蘇屋邨是香港屋宇建設委員會推出的廉租屋邨,
申請入住的條件是當時居住環境惡劣,
但又不符合入住七層徙置大廈的要求。
其基礎設施較為完備,居住單位內有獨立廁所和廚房,
村內的空間也相對較多。
但從居民的家庭經濟條件來看,
其實蘇屋村和李鄭屋村的情況是相似的,
兩村都是為低收入家庭而設計的,
入住哪一個村,往往受到“時機”和“際遇”等因素的影響。
就整體社區生活環境而言,
兩村都位於長沙灣區和深水埗區附近,
大家的日常活動和成長環境也沒有太大分別。
等我稍微長大一些之後,
我的活動範圍早已超出社區的界限。
在同一個社區內,
我的村和她的村的分界概念,
在我的意識中逐漸模糊。

我還記得有位住在蘇屋村的中二同班同學,
參加了一個由李鄭屋村街坊服務機構舉辦的
有關李鄭屋村的徵文比賽。
他寫了一篇標題為“良民之所聚,罪惡的淵藪”的文章,
勇奪比賽的第一名。
僅從文章的標題,就能看出這位蘇屋村的同學,
他必須充分接納李鄭屋村這個地方及其居民,
能夠不分我的村和他的村,
才能如此立體而中肯地描寫他們。
我當時覺得,這位同學的寫作角度十分大氣,
讓我心生佩服。
對我而言,我無法寫出如此融和的文章,

但在人際關係上,
我和來自李鄭屋村的同學也能自自然然融和起來:
一些住在李鄭屋村的同學來過我在蘇屋村的家裡玩;
我也去過住在李鄭屋村的同學家裡玩。

李鄭屋村和蘇屋村都是香港早期不同類型的公共房屋,
極具代表性。
由於樓宇老化和設施落後,
這兩個村先後於1990年代中和2000年代中
進行拆卸和重建。
重建後,
李鄭屋村和蘇屋村
均按照香港最新的公共屋邨標準興建,
外觀上幾乎相同。
一眼望去,
已經無法分辨哪些是李鄭屋村的,
哪些是蘇屋村的!
如此接近的這兩個村更加緊密地拍住上了。

2020年3月15日星期日

電視戰場上的失落回憶


我家從1960年中開始
訂閱每月繳費的有線電視「麗的映聲」。
那時,很少家庭擁有電視,
因此,很少人看過「麗的映聲」的電視節目。
直到1967年免費無線TVB開台時,
我家大部分成員,包括爸媽,
已經看了約八年的「麗的映聲」,
早已成為它的忠實支持者,
平時還是多數觀看「麗的映聲」,較少看TVB。

直到1970年代中,
「麗的映聲」改為免費無線的「麗的電視」RTV時,
我家大部分成員,包括爸媽,
已經看了約十五年的「麗的映聲」或RTV,
仍然是它的慣性支持者,
平時還是多數觀看RTV,較少看TVB。




麗的電視Logo 

但我家屬於小眾。

因為大部分香港人從TVB開台時就開始看她的電視節目,
他們甚至根本沒有看過「麗的映聲」。

我小時候曾在「麗的映聲」看過一部日本卡通片《小武士》,
這是我記憶中看的第一部日本卡通片,
主角小武士最拿手的日本隱者武技是
‘狂風掃落葉’!
我問過很多人,
卻沒有人看過!


日本卡通片集「小武士」

當「麗的映聲」在1970年代中期改為
免費無線的「麗的電視」RTV時,
大部分觀眾已經看了約八年的TVB,
早已成為TVB的慣性支持者,
平時還是多數觀看TVB,較少看RTV。

這樣的情況反映在收視率上:
TVB的收視率遠遠超過RTV的收視率,
多年來長期維持在約90%對10%的比率。
之後RTV進行了多次改組和節目改革,
但這些改變無法扭轉這一收視比率,
可謂是“壞的開始,就是失敗的一半”。

最終,RTV因經營困難而退出香港的免費無線電視台行列。
這讓我們這些鋤強扶弱的少數RTV忠實支持者,
感到非常失落。

---------

小武士
日文名稱 - 少年忍者風のフジ丸






2020年3月5日星期四

隨地吐痰真的好得人憎

隨地吐痰得人憎告示



我上幼稚園上午班時,是祖母帶我上學的。
上學之前,祖母會先去一間鄰近幼稚園的茶居喝早茶。
六十年代的香港有很多這類僅有一兩個鋪位大小的茶居。
現在回想,朝朝喝完茶才上學,真是幸福!
在這段幸福日子中,我最難忘的一個情景是,
我能讀出貼在茶居內的
一個由市政事務署發出的告示:
“隨地吐痰得人憎,罰款二千有可能,
傳播肺癆由此起,衞生法例要遵行”
很多茶客和茶居的員工都稱讚我很聰明,
能認識這麼多字。
(其實聽人唸過三兩遍,
即使不懂那些字也能唸出來,
再者,認識那幾個字也不難,
真的不能小看幼稚園學生!)
或許這些大人喜歡逗小孩,
用意是鼓勵他們好好上學堂學習吧!

但我其實真的明白這個告示第一句的意思:
隨地吐痰真的好得人憎的。
茶居裡每張桌子下都有一個痰盂,
但仍然看到很多茶客隨地吐痰,實在很邋遢。

那時市民的整體衛生水平較低。
政府需要用重罰來阻止市民亂吐痰。
1960年代的二千元罰款算是重罰。

經過二三十年的漫長公民教育,
市民的衛生意識有了很大提高。
現在幾乎沒有人隨地吐痰或吐口香糖了。

而那些年的“得人憎”的告示,
現在也沒有人會想再看到了。



2020年2月28日星期五

嬌滴滴的十三點


《13点》漫畫



我小時候很喜歡看漫畫書,
最愛的包括本地作者創作的《地球先鋒號》以及
日本作者的《007》中譯本。喜
歡看《地球先鋒號》和《007》的男同學不少,
但女同學卻不多。那麼,女同學們看什麼漫畫呢?

在1960年代初,香港的電視尚未普及,
漫畫書主要以圖像為主,
有點像“電視前身”的娛樂與資訊載體。
在商業考量上,
漫畫書會根據不同性別或年齡的讀者需求,
提供他們感興趣的內容,
以增加銷量。
就像現在的電視節目,
有的偏向男性,有的則偏向女性,
不同漫畫書也面向不同的讀者群。
如果有選擇,女同學自然會選擇較女性向的漫畫書。

在1960年代中,繁多男性漫畫書中,
突然出現了李惠珍的《13點》漫畫,
以當時流行的雙周刊形式發行,並立刻爆紅,
每期銷量一度高達十萬本!
吸引了萬千讀者,主要是少女,
還包括我的小學同班的一大群女同學。
這本書的主角是一位含著銀匙出生的富家小姐《13點》,
她的生活富裕,擁有各式各樣的靚衫。漫
畫的題材非常生活化,緊跟社會民生事務的發展,
但不談論政治宗教,亦沒有色情暴力,屬於輕寫實內容。
這是許多少女(甚至少男)所嚮往的夢幻生活。
我的女同學們將它視為她們的漫畫版流行資訊指南。

《13點》紅極一時,
自然吸引了其他人進入這個市場。
在70年代初,
另一部同類漫畫《嬌滴滴》由謝玲玲創作進入市場。
《嬌滴滴》的內容和形式與《13點》相似,
成為另一個選擇。
然而,很多讀者都會購買兩本,
因為除了這兩本漫畫,
市場上女性向的漫畫書仍然不多。

《嬌滴滴》漫畫


對我而言,無論是男性向還是女性向的漫畫書,
13點》或《嬌滴滴》,能到手的我都看過飽。

但到了1970年代初中期,
這一代的漫畫書相繼停刊。
我開始轉向閱讀文字書籍,
也看了更多的電視節目。

直到在1970年代中後期,漫畫書熱潮再起,
我再次沉迷於漫畫的日子又來臨了。

2020年2月11日星期二

風雲變色的粵語片第一波


我童年時看的電影大多是粵語片,數量也不少。
香港第一波粵語片的全盛時期是在1960年代。
在那段時間,我正在讀幼稚園和小學,
對於去戲院看電影的印象不深。
那時父母很少帶我們去戲院,
我也還未到自己去看首輪或二三輪電影的階段。
我主要是透過電視重播這些舊粵語片,真的看了不少!

大約在1960年代中至末,我讀小學上午班的二、三年級時,
學校的功課不多,我每天放學後能很快做完功課,
整個下午都可以自由支配。
如果我不跑到街上玩,
就會留在家裡畫畫、看電視。
那時電視每天下午都會播放一部粵語片。
這樣一來,一兩年過去,
我在不知不覺中看了百多、二百部粵語片。
那時家裡的電視是黑白的,
因此我記憶中的這些粵語片都是黑白的。

在這段時光我看的粵語片中,
印象最深刻的包括
新馬仔和鄧寄塵的《兩傻》系列電影,
描繪下層市民的生活與困苦人生;
陳寶珠、蕭芳芳與呂奇、胡楓、曾江等男星的愛情電影,
描繪摩登城市中的青春情感故事;
我也喜歡看關德興和石堅的《黃飛鴻》系列電影,
描繪忠奸分明的武打江湖恩怨。

在這些粵語片中,與我們童年生活最緊密相連的,
是曹達華和于素秋的《如來神掌》系列電影。
那時的兒時玩伴都熟悉電影的劇情和內容,
以及電影中手繪的掌風和放飛劍的特效。
大家都爭著扮演曹達華飾演的龍劍飛,
施展如來神掌第九式萬佛朝中的武功來震懾武林;
還需要有人扮演石堅飾演的萬劍門主鐵面羅煞,
施展他的最強武器天殘腳,才有戲可看!
大家還可以取笑那是誰的大臭腳。
粵語武俠片《如來神掌



這些電影在戲院播映時,
有些是彩色的。
但我家的電視是黑白的,因此在我的記憶中,
它們全是黑白電影。
在我讀小學的1960年代中至末,
恰逢粵語片的第一波全盛時期。
但到了1960年代末至1970年代初,
粵語片急劇沒落,原因可能是當時許多粵語片日趨粗製濫造,
僅用幾天時間就完成製作,
這拖低了整個行業的質素和吸引力,
觀眾稱之為「七日鮮製作」。
再加上1967年開播的無線電視台提供多姿多彩的免費節目,
搶走了不少觀眾,
我也是其中之一。
回顧這些香港第一波粵語片,
大家跟紅頂白戲稱它們為“粵語殘片”。

2020年1月28日星期二

中英數三科就夠哂數的升中試



我的小學歲月可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小學一年級至四年級的輕鬆玩樂,
第二個階段是五年級至六年級的緊張學習。
在第一個階段,我的讀書方式是“自然讀”。
上課聽多少算多少,做功課也是如此;
考試前一天才溫書,記住多少就考多少。
最終成績真實反映了我的先天資質。
我在班上的成績大約在中間,四十多人中約排二十。
當我升入五年級時,
班主任宣布我們星期六日整天回校補課,做試題練習。
學校開始加強學科訓練,
目的是為了讓學生備戰升中試(香港中學入學考試)。



香港中學入學考試准考證(1972)


我那時才知道,
小學每年只有幾個學生能通過升中試,
入讀政府資助的各類中學。
其他同學若想繼續讀書,
就必須報考學費高出資助中學幾倍的私立中學。

因此,升入五年級後,
學生們開始修心養性,準備升中試。
對於我們這些已經玩得心散的學生來說,
學校提供補習,是一個翻身和最後衝刺的機會。

那時升中試只有三個科目:中文、英文和算術。
我做模擬試題時,遇到不懂的內容,就重新學習相關課程,
例如需要記憶的英文文法和數學公式。
其實這些學科內容在一二三年級時已經有系統地編入課程,
但我在“輕鬆玩樂階段”時根本無心向學,沒有好好學習。
到五年級才開始由頭學習,底子不穩,
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掌握較完整的學科內容。
缺乏這些基本知識,
根本無法應付那些多而“狡猾”(tricky)的試題。

因此我和幾個成績相近的同班同學,
在六年級期間一起報考多間私立中學,
以備升中試不及格時也有學校可讀。

我是在1970年代初考升中試的。
那時政府資助的各類中學不足以應付所有適齡兒童入學的需求,私立中學應運而生填補這個空檔。
但其學費一般比資助中學高出幾倍。
那時香港的經濟才剛起飛,
很多家庭要負擔私立中學的學費也感到吃力。

對我而言,小學五六年級的“緊張學習階段”兩年,
從來不覺得辛苦。反而體會到,凡事要進步,
必須付出不懈的努力!

我的升中試勉強及格,
被派到一家靠近家的全日制津貼中學。
學費便宜,上下課不用乘交通工具,
整體來說,給了我一個純樸而自由的中學生活。

升中試始於1962年,
當時人人都說升中試是“一試定生死”,
給學生帶來很大壓力,
剝奪了他們的快樂童年。
最終在1977年結束。
之後轉為香港學業能力測驗,
宣稱學生不用為測驗準備。

據說那一代的學生,為了考得好成績,
仍然補課做學業能力測驗的練習。
或許這就是競爭式淘汰考試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