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10日星期五

文藝少年的初戀回憶

那是一白話文言淡入淡出的學習時光。

剛升讀中學一年級時,
才驚覺我的這間英文中學,
除了中國語文科及中國歷史科,
所有科目都是用英語教授的。
我的英文底子不厚,
升入中學一年級的大部分時間,
聽不明老師同學用英文說的話。
其實要快一點追上英文水平,
應該多接觸英文,多聽,多寫,多講,
是學習一種語言的最有效法門。
但那時可能基於逃避心態或心理報償原理,
我那時反而多讀了中文書,
因為我看似讀得懂,感覺良好呢!

那時的中國語文科,是以文章為教學單元。
通過文章,學習語文及文學知識。
中一的中國語文科,共有四五十篇中文文章。
一半是中國古文(文言文),一半是白話文。
我跟著課文內的文章,找有關連的書來看。
但我對中國古文沒興趣,對我來說很難讀出興趣,
因為一邊讀,一邊要查註釋或查字典,很令人洩氣。
我看的多是白話文。
書的作者包括魯迅,老舍,茅盾,巴金,朱自清等。
課餘看了很多他們的小說和散文。

其實回到1910年代初,
中國文字仍主要用文言文的。
但到了1915年,
有人發起了一個「反傳統、反孔教、反文言」的
思想文化及文學革新的「新文化運動」。
及後在1917年,
胡適在《新青年》刊物上發表了《文學改良芻議》一文,
明確主張以白話文代替文言文。
1918年,
魯迅在《新青年》刊物。
發表第一篇白話文小說《狂人日記》。
之後,很多作家在不同刊物發表了很多
白話文文章及文學作品,成為一股風潮。
終於在1920年,
政府教育通令國民學校採用的國民小學國文教科書,
不再使用文言文而改用白話文。
白話文也從此成為官方語言。

原來中國語文科選的白話文,
是「新文化運動」運動中的「白話文運動」之後才出現,
多是在1920-40年代間發表,
經過了二三十年時間的過濾篩選出來的優秀白話文文字創作。

對於那些身為成年人的中一語文課程制定者,
這些白話文大概是與他們同代的作家的創作,
對他們來說仍是很"當代"的文學作品。
但對於我們這些十一二歲的中一學生,
感覺上這些二三十年前的文章已經是古遠前代的創作,
因為它是我們的年齡三四陪年月的過往時光的事物了。
我們這些開始踏入青春期及反叛期的新生代,
不禁會問,為何中國語文科沒有選入一些“有時代氣息”的,
適合我們這些十一二歲人讀的"當代”的文學作品呢?

看多了這些反映民初生活的文章,
漸漸想看多些有時代氣息的當代文字內容。
香港那時有很多雜誌刊物及單行本,
各自讓當代作者發表文字創作。
當代文藝月刊 及 高原出版社單行本

其中由徐速主編的《當代文藝》月刊,
是一本園地公開的純文藝雜誌,
刊登的都是當代香港及至東南亞作者的新作品,
很有時代感和生活感;
加上它以“當代”命名,對我特別有吸引力。
我每期都有購買追看,
直至它在1979年4月停刊。
我也有看結集《當代文藝》的文章的單行本,
原因也是想看較有時代感和生活感的當代文字創作。
其中我最喜愛閱讀的一本文章結集單行本是一書兩册的《初戀》,這是一本《當代文藝》以初戀為的
徵文比賽的入圍文章的結集,
其中有些文章描寫的初戀很有當代感,很易投入。
記得有一入選文章被改編成電視單元劇,
我知道時很是激動,因為好像有人分享著我的初戀秘密呢!

其實,在香港的1960年代,

文言文和白話文仍然存在於兩個平行時空的:
作為日常運用的文字,文言文和白話文都仍然通用,
大一輩的人很多能滿口詩詞歌賦,
寫的仍是之乎者也。
後一輩的人講與寫的多是白話文,
甚至是廣東口語了。

到了1970年代開始,
我們親眼看著文言文和白話文的此消彼長:
政府公文開始不用文言文而改用白話文了,
小學學科那一科教學生用文言文寫信的“尺牘”科,
也被取消了。
到了1980年代,
已經很少人會用文言文作為日常運用的文字了!

現在你試一試說句“不食嗟來食”,
看看有幾多人,明白你說甚麽?

2020年4月1日星期三

李鄭屋村與蘇屋村拍住上


李鄭屋村與蘇屋村

我家在1962年入住蘇屋村時,我只有三歲。
在此我渡過我整過童年。

蘇屋村自成一角,位處山邊,依山而建。
它共有十六幢樓高十多層的大廈,
有些在平地,有些在山坡。
樓宇間設置不同公共活動空間如花園遊樂場球場等。
所有樓宇設施由矩陣式的車路,
行人道路或樓梯連在一起,
整體來說是一個很多變化的活動空間。
對於小孩來說,上山落地,
到處都是可供探索的神秘國度,
每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秘密基地。
住在屋村的小孩子,
只要開始識行,就會往家外跑。
那時每戶的小孩,
三四五個甚至多至七八個都很尋常,
怎能成家人擠在狹小的家而不往海闊天空的街外玩。
街外有的是空間,玩樂設施和玩伴。
那時玩伴多的是,都是各單位往家外跑的小孩,
合意的就聚在一起玩。

根據個人的活動能力,
一般小孩最初的活動範圍是在自己住的那棟大廈各層樓梯,
電梯,消防房,公共遊樂空間層等。
之後就走遍整個蘇屋村的
草地,花園,遊樂場,行人道,車道和球場等。
再大一點或野性一點,
就跑到村後的山坡,水澗和去水道等。
再再大一點大胆一點,更會跑到村外的其他村活動,
蘇屋村最近的隔離村就是李鄭屋村,
那裡有些遊樂場和球場,
有非常多的小店鋪和小食肆可供光顧。

為甚麼要說要大胆一點,才敢跑去李鄭屋村玩?

李鄭屋村比蘇屋村稍早於1950年代末建成,
共有19座七層大廈,居住環境比蘇屋村更加擠逼,
單位沒有廚房和廁所。
居民多長留於屋外,令村內到處滿是人。
從我們小孩的視界看,
李鄭屋村流連在街上的小孩更多。
但我們對他們來說是村外人,
大家都能看一眼都感覺得到的。
如果不是要到李鄭屋村內的某些店鋪買東西
(例如我會到李鄭屋村內
有一間專門賣紙鷂線轆的店鋪光顧。)
我是不敢跑入李鄭屋村內遊玩的,免有紛爭。

如此說,蘇屋村和李鄭屋村是兩個很不同的屋村吧!?

就屋村的類型來說確是不同: 
李鄭屋村是當時徙置事務處為了
1953 年深水埗石硤尾木屋大火的災民
快速興建的七層徙置大廈村的其中一個村,
設施較簡陋,居住單位沒有獨立廁所或廚房。
蘇屋邨是香港屋宇建設委員會推出的廉租屋邨,
申請入住條件是申請時居住環境惡劣,
但又不符合入住七層徒置大廈的要求。
其基礎配套設施較完備,
居住單位有獨立廁所或廚房,
村內環境也較多空間。

但就居民的家庭經濟條件來說,
其實蘇屋村和李鄭屋村都是差不多的,
兩村都是為低收入家庭而設的,
入住那一個村是被“時機”和“際遇”等因素的影響。

若就整過社區生活環境來說,
兩村都位於長沙灣區及深水埗區附近,
大家的日常活動和成長環境也沒大分別的。

到我長大多一點點之後,
個人的活動範圍早已超出社區範圍了。
同一個社區內的我的村她的村的分界概念,
在我的意識上日漸模糊。

我還記得有個住在蘇屋村的中二的同班同學,
參加一個李鄭屋村街坊服務機構
舉辦一個有關李鄭屋村的徵文比賽。
他寫了一篇標題為“良民之所聚,罪惡的淵藪”的文章,
勇奪第一名。
單看文章標題, 
已經顯示這個蘇屋村的同學,
一定先要很接納李鄭屋村這個地方和這裡的人,
能夠不分我的村他的村,
才能如此立體而中肯的描寫她們。
我那時還覺得,
這個同學的寫作角度很有大將之風,
心生佩服。
在我而言,我寫不出這麼融和的文章,
但人際關係上也自自然然融和起來:
有些住在李鄭屋村的同學來過我在蘇屋村的家裡玩;
我也去過一些住在李鄭屋村的同學家裡玩。

李鄭屋村和蘇屋村都是
香港最早期屬不同類型而極具代表性的公共房屋。
由於樓宇老化及設施落後,
先後在1990年代中及2000年代中拆卸重建。
重建後李鄭屋村和蘇屋村,
都是用香港最新公共屋村的標準興建的,外觀上差不多。
一眼望去,都分不清那些是李鄭屋村的,
那些是蘇屋村的了!
如此接近的這兩個村更加緊密地拍住上了。